第4章 转机

        小李的情报非常重要,陈总苦练了棋艺,跟依晗爸爸手谈一胜一负,总算是不伤和气,又树立了自己的形象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爸爸显然跟陈总聊得比较投缘,要不是知道陈总要开车,一定会跟他痛饮几杯,来个一醉方休。

        依晗妈妈则是有话没话的试探着,总想多了解一下陈总的家庭情况,还有他大概的收入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总倒也不想刻意隐瞒自己的婚史,倒是让依晗给拦下了话头,不让他说出真相。

        依晗对母亲开始有些反感,怎么可以用财富来衡量一个人的好坏呢?再说我想找谁当男朋友,又不是你说了算,回到广州你还管得了我?

        吃过晚饭喝了泡工夫茶,陈总就果断起身告辞了,此地不宜恋战,既要让他们感到自己对依晗的诚意,又要留住一些尊严,不可以显得自己太过死皮赖脸。

        依晗一脸的失望,但也知道不应该再挽留他了,只是嘱咐他夜路要小心开车,到了长沙发条资讯给她报平安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爸爸也热情的邀请陈总,有空的时候一定要过来交流棋艺。

        依晗妈妈就冷淡了许多,都懒得出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时间过得飞快,一转眼春节就过去了,陈总这段时间并没有和依晗过多的联系,只是在大年初一发短信跟她拜了个年,又问候了她的家人,还要她过几天注意接收一份快递。

        到了大年初六,依晗正倚在在窗前,认真打理着那几盆色彩各异的蔷薇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可是从小到大她最喜欢的花卉了,在广州的时候时不时就会打电话回家,要妈妈记得帮她浇水。

        难得过年回家一趟,当然要细心呵护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忽然爸爸让她下楼,原来有她的一份快递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本以为是陈总要送什么礼物给她,没想到只是一个大信封!

        她愣了一下,拆开一看,里边居然是一张机票,正好是元宵节过后的航班,这也是依晗返校最后的期限。

        依晗征征的愣了半天,感觉思绪有些混乱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把信封倒过来死劲抖了几下,还真的从里面飘落了一张小纸片。

        依晗内心一阵激动,她慢慢弯下了腰,感觉手指居然在微微地颤抖,捡起来一看,只见上面写着,“春运期间机票紧张,替你先买了,这样你也可以在家里多住上几天。只是普通朋友的一件小礼物,无需介怀。如果派不上用场,就把它当作废纸扔了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字迹苍劲挺拔,相当有男人的霸气,依晗忽然感觉眼眶有点湿润了,她毫不犹豫的拨打了对方的手机,可是一直都是忙音。

        之后接连几天还是无法接通,依晗感觉自己就快要疯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本想让陈总把机票给退了,还想告诉他自己不能接受这份贵重的礼物,可如今也办不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且,他为什么要强调只是“普通朋友”呢?

        是担心引起我的反感么?

        “真讨厌,这家伙真讨厌,搞得人家过节的心情都没有了,大坏蛋!”

        依晗开始烦燥起来,就连参加同学会也提不起精神,经常一个人坐在那发呆。

        父母亲第一次发现女儿回到家还有那么多的心事,之前她每次回来都是拼命吃、只顾疯狂的玩个痛快。

        好不容易挨过了元宵,依晗心急火燎的乘航班回到了白云机场,在候机室里闲逛了半天,就连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,“这家伙居然没有来接机?还以为他会不会给我一个惊喜呢!这个坏家伙,之前装得对我那么体贴,原来都是骗人的!陈哲航我恨死你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依晗站在那里暴跳如雷的。

        继续拨打陈总电话,还是无法接通,依晗气鼓鼓的回到了学校。

        接连几天依晗都是心不在焉的,完全没办法集中精力学习,就连周末最喜欢的综艺节目也完全提不起兴趣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开始意识到了点什么,自己头脑里全都是陈总的影子。

        之前被他缠得很烦,总想让他永远的在自己面前消失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现在,当他真正消失的时候,心头又会感到相当的失落。

        难道、难道我对他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依晗不敢再往下想。

        算了,原本就没打算跟他扯上关系,全都是他自己硬贴上来,他消失了也好,我倒是落得个清静了,本小姐不希罕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家伙平时装得那么老实,居然学会了玩失踪,真是气死我了,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就算了,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原本就是我拒人于千里之外,现在去找他算怎么一回事嘛!

        说不定他都已经放弃了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中城地产大厦一楼大厅,陈总和小李走出电梯,快步走向了大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陈总,还有半小时宴会就要开始,咱们不能耽误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办法,我也没想到会议开了那么长时间,都怪老林罗罗嗦嗦的讲了一大堆。这次我们一定要把徐老板的这笔投资给拿下来,待会你们几个不停给他灌酒,其它的我来想办法。今晚你选了哪家夜总会?喂,我问你话呢!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总边走边说。

        听到小李没有回答,陈总回头一看,只见他站在原地,双眼正直愣愣的瞪着大厅的会客区。

        顺着他的眼光望了过去,只见沙发上坐着一位妙龄少女,面容清秀长发披肩,只是脸上带着一丝的愁容,好像在想着心事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总顿时感觉嗓子发干心跳加速,手心都有点出汗了,是依晗,她终于过来找我了!

        这是不是宣告我的计划成功了?

        陈总和小李对视了一眼,“我现在怎么样?会不会显得很没精神?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总努力挺了挺胸膛。

        小李流露出为难的表情,“穿得太死板了,头发油光发亮,太像个大老板了,人家小姑娘一定会很失望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去你的,这个时候也不给我来点鼓励!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总把手指插进头发里搅动了几下,让发型蓬松自然一些,又扯下了领带塞进裤兜里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深吸了口气,对着小李使了个眼色,故作轻松地朝着会客区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李总,你看这件事情我们应该如何处理?”陈总跟在小李身边,故意大声的问道,想引起依晗的注意。

        小李吓了一跳,脸上一阵的尴尬。

        依晗耳边终于听到了久违的声音,抬起头一看,内心顿时一阵的激动,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,三两步就拦在了陈总他们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咦,依晗你怎么会来这里?”陈总装出一个吃惊的表情,演技略显浮夸,不是太自然,一个字:假!

        依晗轻咬着下唇瞪了他好一会,脸上表情相当的复杂,忽然把陈总的手一拉,“你出来,我有话要对你说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陈、陈……小陈咱们还要赶去赴宴呢,这笔生意很重要,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能走啊!”小李跟在后面着急的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依晗,咱们改天再谈好不好?我今晚真的跟客户约好了的,非去不可。”陈总苦着脸说道。

        依晗恶狠狠的瞪着他,“好,你去吧,从今往后你就别想再见到我!”说完转身就走,秀发在空在甩出一道美丽的弧线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总大惊失色,对着小李摆了摆手,“你去找林总,让他替我去接风!”说完赶紧追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陈……你不可以这么没有责任心啊,每次都让我来收拾这个烂摊子,你还配当一个老……唉,还真是不爱江山爱美人啊……”小李无奈的叹了口气,嘴里不停的嘟哝着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总追到大街上,一把拉住了依晗, “我、我来了,不去参加那个狗屁宴会了,你、你找我有什么事情?”陈总气喘吁吁的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没事就不能找你吗?”依晗的声音都带着火药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当然可以。”陈总陪着笑脸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饿了,要吃饭。”说完直接走向了马路对面的餐馆,陈总赶紧跟了上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依晗把身上的小背包往椅子上一摔,坐在那里半天不吭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依晗,你为什么生气了?我喜欢看见你开心的样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还不都是让你给气的?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?”依晗倒也直截了当,不再遮遮掩掩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、我出差的时候手机丢了……”陈总又撒谎了,这当然是他的一种策略,按小李的说法,这招叫“欲擒故纵”!

        依晗把手往前一伸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总愣了几秒钟才明白过来,赶紧把手机交到她的手里。

        依晗用陈总的手机拨打了电话,自己手机上显示出来的果然是另外一个号码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难道就没想过我会找你吗?换了新号码为什么不跟我联系?”依晗把陈总的手机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,引得不少顾客都望了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天在咖啡馆里你已经说得很明白了,你是不会喜欢我的。我、我也兑现自己的承诺,送你回家之后就不再纠缠着你……”陈总一脸的痛苦,开始上演苦情戏。

        依晗沉默了好一会,“我、我什么时候说过不会喜欢……算了。可是你寄张机票给我算怎么一回事?是要显得你很无私、很伟大,想以此来让我感动吗?让我觉得很内疚?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总内心打了个突,心想我还真是这么打算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了,必须继续扮演暖男,“依晗你误会了,这张机票就当是我送给你最后的礼物吧,我从来没有幻想还可以再见到你。我已经很努力想把你的身影从我的脑海里抹去,可是你今天的出现……哎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依晗目不转睛的望着他,“你就真的那么喜欢我?我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好啦,一大堆的缺点呢,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没人要了,嘻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在我眼里永远是最完美的,而且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,喜欢一个人不代表一定要占有她。这顿饭由你请客吧,就当是对我送你机票的回报,双方各不相欠。以后你也不需要感到有什么困扰,相信咱俩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总努力装出了一个笑容,这也是他最后的赌博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和小李当初制定的这个策略,赌的就是依晗的善良,赌的是她的爱心,赌的是她会不会因为感动而心软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愿意冒雨去保护音响器材的女孩子,说不定也会愿意接受一个中年大叔的爱慕之情呢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也是陈总最后的必杀技了,他最后这句话并没有撒谎,如果再不行他会永远的退出,不会继续胡搅蛮缠,男人还应该保留自己最后的那点尊严。

        反正自己已经尽力了,甚至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了,做出了很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。

        也许这就是善意的谎言吧。

        依晗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,忽然调皮的给了他一个微笑,“快点叫东西吃啦,人家饿死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两人低着头吃东西,各自想着心事,半天没有说话。依晗抬起头瞄了陈总一眼,“我想试试你盘里的牛排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总愣了一下,仔细切了块牛排,叉好后准备放到她的盘子里。没想到依晗小嘴一张,眼睛调皮的望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总老脸一红,他还不太习惯在公共场合做出这种亲昵的举动,他一向有些古板和保守。

        依晗见他没有反应,又是啊的一声,还用手敲了敲桌子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总尴尬的往四周看了一眼,把切好的牛排放到了她的小嘴里。依晗细细的咀嚼了几下,“嗯,好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总假装低头吃东西,担心她还会再次提出要求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瞧你那愁眉苦脸的样子,真是小气,来,这块鸡柳算是我赔给你的。”说着切了块鸡柳递到陈总嘴边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总慌乱的四下张望,依晗用脚尖在桌底踢了他一下,“一个大美女坐在你面前,你还东张西望的,是不是想找打啊?快给我吃下去!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总尴尬一笑,心想你还真是王婆卖瓜啊,你也算不上是个大美女,只不过我看着就是喜欢。陈总趁着没人注意,迅速把鸡肉吞到嘴里。

        依晗这才满意的笑了,俩人没有再多说什么,不过他们的胃口好像都挺不错,把面前的晚餐吃了个风卷残云。

        依晗去上洗手间,陈总忽然发现她面前的红酒杯上有一个淡淡的唇印,他内心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总拿起她的酒杯,用嘴在酒杯边缘的唇印上抿了一下,好像还能嗅到唇膏散发出的淡淡香气。

        嗯,我也算是吻了她一下吧?

        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?

        她也没有明确的表态。

        依晗回到了座位上,把杯中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。“我已经买单了,咱们走吧。”她显然到洗手间补了下妆,显得更加的明艳动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,我送你回学校。”陈总穿上了外套。

        依晗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,“今天是周末,宿舍晚上一个人影也没有,大家都出去HAPPY了,我现在才不要回去,孤苦伶仃的好可怜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你想去哪里?”陈总看到了一丝的希望。

        依晗眼珠子转了几下,“我要去看电影,这顿晚餐把我给榨干了,损失惨重,接下来该由你请客!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总还没有回答,手机已经响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李啊,那边情况怎么样?什么?徐老板发飙了,非要我过去?你们把他搞定嘛,我这边还有事呢,走不开。什么?没那么严重吧?我不过去他就不签约?靠,我又不是她的小蜜,他就这么想我?好吧,你等一下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总用手捂着话筒,对着依晗一脸的歉意,“依晗真的对不起,那边非要我过去,这是一笔大生意,我得去把它搞定了。咱们改天再约好不好?”

        依晗撅起了小嘴,神色有些黯然,“好吧,知道你是个大忙人啦,你过去吧,工作要紧,我自己打车回学校就好。”说完背上小背包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总忽然心中一动,当年每次临时要到公司去加班的时候,妻子都是用这种失落的眼神看着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也许我应该自私一回了,我之前花在公司的时间已经太多太多,是时候为自己争取点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今晚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丝希望,绝不能让机会从我手里溜走。

        生意没了下次还可以再抢回来,心爱的女人如果没有了,到时可就追悔莫及了,我必须表明自己对她的态度,必须让她知道我最重视的人是她!

        徐老板你吃屎去吧!

        陈总对着依晗招了招手,示意要她坐下。

        在确立了自己的目标之后,陈总感到内心一阵空明,语气也变得轻松了许多,“小李,今晚你们尽力而为吧,要相信自己的能力。没事,我能理解,出了问题我会亲自向董事长解释,与你们无关。好了,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,你懂的,再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总挂断了手机,给了依晗一个灿烂的微笑,“咱们走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依晗站在原地愣了半天,好像意识到问题有点严重,更没想到陈总会为了自己而舍弃工作,“陈哥,之前都是我太任性了,不该硬拉你出来,你们的生意那么重要,差点就让我给搅黄了。我刚想起来有位同学约我晚上去唱K呢,我也没时间看电影了,你还是快点过去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总内心一阵温暖,心想依晗你真的好善良,我果然没有看错人,为了你放弃这单生意--值!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,去了也解决不了多少问题。对我而言,没有什么能比陪在你身边更加的重要了,今晚你是属于我的!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总鼓起了勇气,不可以再当那个平庸的暖男了,必须恢复男人的霸气!

        这样才可以将心上人牢牢的抓在掌心里。

        依晗听了之后果然愣了一下,忽然羞得满脸通红,显然没有想到陈总最后会说出那么露骨的话来!

        她狠狠的白了陈总一眼,脸上表情却是喜不自胜。

        有哪个女人不希望男人可以为了她而不顾一切呢?

        这让她既感动又有些自豪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去开车,你在门口等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咱们搭公车过去就好了,只有几个站,你就不用去向公司借车了,挺麻烦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哈,我也好多年没有乘公车了,正好体验一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吓?那你平时怎么上班的?搭地铁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哦,是的,搭、搭地铁。”陈总知道说漏了嘴,地铁他也好多年没有坐过了,现在就连地铁站在哪都不知道。